德令哈的相遇

文2302-1 王续卢

今夜，明明没有出游的心情，我还是来到了德令哈，也许是因为听见那句几不可察的声音，“今夜我不关心人类，我只想你。”我发现了你，就是在这个美丽但不算闻名的小城，我和你相遇。

你同我想象中的一样，不，甚至比想象中更加赤诚热忱。今夜荒凉的夜色被月光照得明亮，看到你我居然想不起来该如何搭讪。好在，好在你先被我手中的诗集吸引，你先开口显得我不再那么无措。

“你也喜欢诗歌吗？”

我点头，不再那么紧绷，稍微有些放松，不仅是你提到了我熟悉的领域，还因为我直观地感受到你对诗歌的热爱。虽然没有和你相遇在夏天北京昌平的街道，不能和你一起啃着西红柿观察人间百态，但是这样温柔的月色在今夜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。

于是毫无疑问，就这月色与诗歌，我们开始畅谈，兴处你甚至拿出纸笔同我互相交换笔迹。我们探讨着笔下曾过的关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观感，相比我偏爱秋季，你似乎更适合春天，你说“那些寂寞的花朵，是春天遗失的嘴唇。”我同你开玩笑，讲道我生于秋季偏爱秋，说不定你会埋葬在你的春季呢。你也只是笑笑，声音被晚风吹得轻飘飘，“也许吧，在春天，埋葬还是新生。说不定是春天，十个海子全部复活呢？”

话题沉重时，我们相顾无言，褪去了相见的热络，就像是剥开了诗歌表层的鲜活，看到了其中的深沉默然。我主动开口，表达对你的欣赏，我说我爱你笔下的那几行，读完之后我心中也是无数赞同声音高响。“万人都要将火熄灭，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，此火为大，开花落于神圣的祖国，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，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。”我看到了你的动容，不一定是为我这句，于是我们开始探讨诗歌理想。你的诗歌理想不是成为抒情诗人甚至史诗诗人，你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，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，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。我该怎样形容当时的心情，听到你真正的内心的想法，甚至比我拜读的任何一首诗都要震撼，那是诗人最崇高的诗歌理想，也是你，查海生个人的诗歌理想。

在今夜，你同一位陌生的诗歌初学者倾诉了你的想法，你没有蔑视，也并无炫耀，声音平淡如白水一般，却在此刻带着我沸腾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，终于传达到心脏。我清楚地听到咚咚两声，心脏跳动声。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，此刻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盖，此刻夜色有些暗下来，你说过的，“击鼓之后，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。”我在心底暗暗想，这次击鼓的人是你。

最后，月亮渐渐爬出云层，照在你身上却像蒙了一层纱，交谈许久，我们应该已经成了朋友，你也会眯着眼睛一笑，看看月亮摇摇头，同我讲“你来人间一趟，你要看看太阳，和你的心上人，一起走在大街上。”晒晒太阳总归是不错的，好像你一开口，月亮都要变成暖阳。我意识到相遇也终究会有分别，一言不发神情恹恹，只是点着头。我没有忽视你的目光，温和的轻柔的，我们拥抱，面对我这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，你的最后一句不是说再见，“答应我，忍住你的痛苦，不发一言，穿过这整座城市。”

我看着你随着月光一起变淡，我不知怎的好像知道你会随着今晚的月光一起消散，我想要惊呼却不能说出一句话，眼前只有泪光模糊，还没说呢，你说的这些，我都知道的。我知道你还说过，“人要有遥远的梦想和朴素的生活，即使明天天寒地冻，路遥马亡。”你想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，你知道吗，现在你的诗越来越为人所知，你会想象到现在吗？你大抵是不在乎这些的吧，我还没说完，感谢你的祝福，哪怕我只是与你有着时空距离的陌生人，我也衷心地祝福你，查先生，愿你的灵魂安息，愿圣洁赤诚之人共聚天堂。

而我，我只愿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，期待着那些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美好时光。于是我这样想着，也看到了夜色月光泥土海浪，最终都归于平静，最后的最后，我一睁眼，看见了明天的太阳，果然是这样，“活在这珍贵的人间，太阳强烈，水波温柔。”我能感知幸福吗？我会幸福的吧。不管了，我自己起身去大街上看看今天的太阳吧。

   责任编辑：杜佳璇